最初那股喜悦过后,剩下的却是绵长无尽的心疼。
    沈遇树缓缓握紧了方向盘,踩着油门的右脚抽紧,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。
    家珍是什么样玲珑剔透的女子?又要是怎样的绝望与心伤,她才会离开得那样绝决?
    他还记得那日他等在医院外面,她在产房里疼了多久。
    他就在医院停车场的车里坐了多久。
    他多么希望,她那时的痛是为他而痛,可是这一切都成了奢望。
    那么多人等在产房外,唯他不能,因为他一出现,便是不伦不类。
    他再担心她,也不愿意在此时让她难堪。
    他一个过去式,又以什么身份出现在那样的场合呢?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的心就痛得麻痹。
    恍惚中,他听到婴儿的啼哭声,随即他的手机响了。
    是御行疲惫却又喜悦的声音,是报喜,“遇树,家珍生了,是个大胖小子,你回去吧。”
    他恍惚的听着,终于松了口气,才发现手心、背心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
    他知道,从那一刻起,她的幸福再也与他无关了。
    他茫然地挂了电话,转头看着医院,破晓时分。
    红色的阳光从那鳞次栉比的建筑缝隙照射过来,他眼眶微微发烫,他痴守了她这么多年,终于还是只能选择放手。
    他没有趋车离开,反而下车。
    去医院外边的花店里,选了一束清晨刚运送来的康乃馨,红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儿,那么耀眼,也刺疼着他的眼。
    他捧着花束上了楼,在病房外面,他听到那对夫妻第一次开诚布公。
    他听到她疲惫却又满足的声音传出来,低低细细的,他甚至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,一定是喜悦大过于生产的痛苦。
    他勒紧了手里的花束。
    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像是一颗颗殷红的鲜血。
    流淌在他心间。
    他最终没有进去,抱着那束花,以及他支离破裂的心离开了。
    走出医院,迎着刺目的阳光,他告诉自己,沈遇树,家珍幸福了,你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。
    可这才过了多久,过了多久她竟离了婚。
    他突然觉得他刚才的喜悦,简直卑鄙又无耻。
    可是再卑鄙无耻都好,他都要去她身边,他们错过了七年,他错过了她最软弱的时刻,错过了陪着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刻,他不要再错过了她最痛苦的时刻。
    不管这次有多大的压力,不管这次她怎么拒绝之间,他绝不会再放开她的手。
    沈遇树如此想着,脚下的油门踩得轰轰作响,红色的跑车离火箭一样疾射出去,像最热烈的火焰,奔着他的心脏而去。
    两个小时后,他的车子驶入厉宅,仿佛已经知道他会来,厉御行站在车道旁等他。
    看到他那一瞬间,他眼前湿热,在这世上,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他。
    看他下车走到他面前,厉御行一拳头砸在他的肩上,不轻不重的力道,“叫你不要来,你偏不听话!”
    沈遇树喉间翻涌起浓重的苦涩,一路过来,心头的焦灼冲得他唇角又疼又烫,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,他唇上生疮了,他只要一焦灼,总是这样。
    厉御行曾经笑过他,说他干不了坏事,这一干坏事,嘴上就显出来了。
    厉御行看着他这副模样,他叹了叹,“遇树,别这个样子,让家珍看了,她心里难受。”
    四年前家珍得忧郁症,他自顾不暇,没有通知在外流浪的沈遇树,如果那时候他通知他回来陪着家珍,也许家珍不会遭这样的罪。
    “是,大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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